
時光的喟嘆
□馬亞偉
空曠的原野,,底色枯黃,,一片荒寂。草木早已凋零,,只是還未來得及等一場風(fēng)收拾殘局,,枯枝橫陳,,敗葉滿地。有的樹仿佛過早老去的人一般,,葉子落得一片未剩,,光禿禿的枝干在風(fēng)中瑟瑟發(fā)抖。有的樹強(qiáng)撐著一點(diǎn)點(diǎn)綠,,與季節(jié)做最后的抗?fàn)�,。可那一點(diǎn)點(diǎn)綠,,像是在蒼老的臉上涂脂抹粉一樣,,顯得那么不合時宜。連最倔強(qiáng)的野菊也凋謝了,,曾經(jīng)那一片燦爛的野菊花如今全都枯萎倒伏,,衰敗成古戰(zhàn)場一樣悲壯的場景。這才幾天的時間,,已然季節(jié)轉(zhuǎn)換,,萬物卸妝。我仿佛聽到時光的喟嘆:流光容易把人拋,,紅了櫻桃,,綠了芭蕉,謝了芬芳,,凋了草木,!似乎還有一聲哀嘆,拖著長長的尾音,,語調(diào)里滿滿的都是無可奈何,。
時光真的會嘆息嗎?有人說時光公平公正卻無情無義,,他就是一個冷靜客觀的旁觀者,,冷眼看花開花謝,冷眼看季節(jié)更迭,,冷眼看這個世界不停地更新?lián)Q代,。可我總覺得,,時光是有感情的,,世界上所有的變化他都參與其中。
時光見證了新生、成長,、繁盛,,也見證了枯萎、凋落,、消亡,。時光會像人一樣,為蓬勃的生命而欣喜,,也會為凋零的生命而嘆息,。
記得有一年,我看到過一棵百年老樹,,在一場暴風(fēng)雨中倒下了,。它的樹干倒伏在地,但還有許多枝枝葉葉活著,,而且活得蓬勃旺盛,,張揚(yáng)著倔強(qiáng)不屈的靈魂。這是一棵不甘心死亡的樹,,它在拼盡全力絕地求生,。只要一息尚存,就要野蠻生長,。畢竟古樹有龐大的根系,,可以支撐它老而不衰,倒而不亡,。倒地的老樹吸引了人們圍觀,,大家想從斷裂的樹干中辨析年輪�,?蓸涓蓴嗟脹]有絲毫規(guī)則,,截面張牙舞爪,很難辨出年輪,。有人說,,這樹還能活下去呢,有根在還會釀出新芽,。
我在想,,這棵經(jīng)歷了百年滄桑的老樹在倒地的那一刻,時光一定也發(fā)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,。
一棵被時光涵養(yǎng)了百年的樹,濃縮了多少滄桑和故事在其中,?可是,,時光無法保障任何生命的萬古長青,反而會一點(diǎn)點(diǎn)推進(jìn)生命衰老的歷程。時光蒼茫,,生命蒼茫,,一切都在消亡,一切也都在重生,�,!俺林蹅�(cè)畔千帆過,病樹前頭萬木春,�,!毙屡f更替本是最簡單的規(guī)律。
去外地旅游的時候,,我很喜歡選擇去一些有歷史痕跡的地方,。行走在古老的石板路上,眼見時光斑駁了每一塊磚瓦,,也斑駁了曾經(jīng)的故事,,心中就會涌起一種神奇的感覺。腳下的土地,,曾經(jīng)上演了繁華與榮耀,,留下了故事與傳奇。歲月的影像,,仿佛蒙太奇鏡頭一樣閃過,,有時候讓人恍惚,忘了今夕何夕,,忘了前世今生,。
時光流逝,有些故事停留在歲月深處,,有些故事還在繼續(xù),。人物的輾轉(zhuǎn),命運(yùn)的起伏,,或許會在時光中重疊,。有些相隔多年的故事,竟然能夠合二為一,。這是一種輪回,,也是一種重復(fù)——人生的故事總逃不脫既定的命運(yùn)。
歲月深深,,我聽到了時光的喟嘆,。
那次我在公園,聽到兩個老人坐在長椅上談話,。他們語調(diào)緩慢,,神情淡然,。一個說:“人這輩子真快啊,!”另一個說:“嗯,,活著快,死也快,,生也快,!”時光匆匆,生命輪回,。我忽然明白,,時光的喟嘆中不僅僅有嗟嘆,還有對生命重生的感慨,。就像朱自清《匆匆》里說的那樣:“燕子去了,,有再來的時候;楊柳枯了,,有再青的時候,。”
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生命,,都在千年萬載的時光里代代更替,,生生不息。